住在宝安中心区的曹女士2009年就关注到家旁边的一块疑似闲置用地,原来地块上有一些建材市场的临时建筑,大运会前后被街道执法队清理了,后来地块外围上了新安湖地产的广告牌,这才知道这竟是一块有主的待开发用地。
像这样被疑似闲置的地块在寸土寸金的深圳,仍会突兀地出现。最新关于深圳市闲置土地的数据是来自近日广东省国土资源厅网站公布的全省闲置土地情况,该数据截至2012年11月30日,让人大感意外的是,多年前就已号称土地资源紧缺的深圳,却登上了闲置土地的榜首,数量达到152宗,占到了全省范围的45%。
截至发稿前,由于与深圳市规划国土委反复沟通后仍无法拿到闲置土地名单,南都记者通过调查和采访发现,官方公布的这一数据并非全貌,2001年深圳形成土地有形市场至今,闲置土地仍是一笔糊涂账。
糊涂1
为何不公布闲置地名单?
市规划国土委此前给南都记者的回应只是介绍说,2006年起深圳开展了闲置土地专项清理处置工作,先后出台了闲置土地的工作方案和闲置费的征收管理办法,截至2012年11月底共认定闲置土地696宗,土地面积约17.2平方公里。其中,正在处置的闲置土地有152宗,土地面积约4.2平方公里,也就是上报到了广东省国土资源厅的数据。
也就是说,这一数据是深圳历年来已出让土地中被认定为闲置但还未处置完毕的数量,而不仅仅是2012年度闲置土地。市规划国土委强调这一统计口径,以解释为何深圳的闲置用地数量比省内其他看似土地资源丰富的城市还多。
但公众更关注的是,究竟是哪些地闲置了?为何闲置了?截至昨日发稿前,南都记者虽然已反复与深圳市规划国土委沟通,仍未能通过官方渠道获得这批闲置土地的详细资料,其只是回复称根据《闲置土地处置办法》未来会经过市政府批示,对正在处置的闲置用地进行公示,但是目前没有公布时间表。
然而,2012年7月1日出台的《闲置土地处置办法》(国土资源部第53号令)第十一条已有规定,《闲置土地认定书》下达后,市、县国土资源主管部门应当通过门户网站等形式向社会公开闲置土地的位置、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人名称、闲置时间等信息。闲置土地在没有处置完毕前,相关信息应当长期公开。更有业内人士指出,国土资源部在2010年时出炉了一份全国1457宗闲置土地的统计情况,曝光了这1457宗闲置用地的具体情况,“已经带了个好头,但是显然对深圳还没有作用。”
糊涂2
深圳究竟有多少闲置土地?
也许正因为相关信息不透明,对于官方所说的“截至2012年底尚未处理完毕的闲置土地计152宗”这一数据,业界也多有质疑。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房地产研究所所长邓志旺认为实际闲置土地的数量一定是远远大于公布数字的。早年由于深圳的历史问题,在村、镇一级土地部门与某一个公司谈妥条件而出让的土地,通过一揽子普查是很难发现问题。
深圳2001年建立了深圳土地有形市场后,规定所有经营性土地无一例外进入市场交易。研究机构克尔瑞信息集团做了这之后的土地数据库,显示2001-2010年深圳通过土地招拍挂出让房地产土地共约249幅。他们通过人工录入和现场调研来确认土地是否被闲置,显示这10年间可能被空置的商服以及住宅用地为25宗,而早年大量协议出让的地块至今有无闲置,他们也无从统计。
一位曾经有多年土地管理从政经验的人士透露,大量早期的、无法公开监测到的协议出让土地数据无从知晓。“在计划经济时代下行政划拨的土地闲置的更多,比如说上世纪90年代宝安撤县并区,陆续有大量的农村集体用地被出让,在逐步用地合法化的过程中,不少面临一些矛盾就停滞了下来。”他认为尤其是在原特区外的闲置用地,目前还不是开发热点的区域,开发商也有囤地的可能性“土地增值的速度要快过把钱存在银行里”。
受访的业内人士多数认为,深圳早期建设中土地违法现象非常严重,比如说有些土地至今报建手续还不完整,很难被认定为闲置。现阶段也还存在开发商为了逃避被认定闲置,打一根桩、挖一个坑就宣称已经动工,甚至是通过埋古董申请鉴定、打官司冻结土地来拖延时间、规避被认定闲置。
糊涂3
土地出让制度变革能减少闲置?
不过随着土地出让制度产生了一些新变化,闲置土地糊涂账会否减少?按照中国综合开发研究院旅游与地产研究中心主任宋丁分析,目前深圳从协议出让到招拍挂出让后进入了第三阶段,而目前一些新的土地出让制度变革能够让前两种出让方式的优势结合起来,对于闲置土地的减少或会有积极的影响。
2004年的“8·31大限”全国范围叫停了以协议出让经营性土地的做法,深圳随后在2007年后出现了一种“定向出让”的特殊出让方式,表面上看依然是公开的招拍挂,但实质上通过对竞买人资质设置许多限制性条件,使得这些地块最终只有预定的竞买人参加,竞买人全部都是国内知名企业,底价成交。
这些地块被认为是“政府谈妥一块出让一块”,比如港铁在2011年拿下4号线沿线20余万平方米地块,不过是其早前与市政府草签协议获得290万平方米物业开发的一小部分。最终通过土地招拍挂出让,在土地出让合同中约定动工时间等相关信息。因此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宋丁认为这对于政府引入一些大企业大项目会比较有利。
城市更新成为新的疑难杂症。2009年12月1日,《深圳市城市更新办法》(以下简称《更新办法》)正式实施,城市更新项目拿地可不通过“招拍挂”。按照《更新办法》,深圳大量城中村和旧厂房的权利人可自行对所持有使用权的土地进行改造,即可协议出让。这就意味着,被认为至少相对公开透明的招拍挂,又非土地市场的全貌了,相关数据又将更难统计,而且,城市更新项目复杂、时间难以把控,怎么认定闲置,又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