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采访过程,戴志康不愿多谈外滩地王项目的种种争议。
毕竟,资本可以创造巨额财富,也可以成为资本大鳄内心的“伤痛”。
戴志康并不否认,自己做文化地产,除了满足个人理想主义,也有“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商业利益考量。
如今的戴志康,更愿谈论文化艺术与艺术品收藏,而不是资本运作。
“对我来说,纯粹的资本、纯粹的经济没有用处,只有文化有用。”戴志康说。只不过,作为一位精明的生意人,如何权衡个人主义与资本利益之间的纠葛,戴志康有着自己的思量。
“融资,我天天在做的事”
《21世纪》:你做文化地产,有没有想过如何平衡“商业利益”?
戴志康:商业逻辑其实很简单,就是做一个标准化的东西,然后不断复制迅速做大规模,这样能降低成本提高赚钱效率。我们也想这样做标准化,但没有特别成功,没能达到万达、万科这样的程度。
一个在上海成功的项目,在外地未必成功。因为各地地价不一样,购买力不一样,不是能够轻易标准化的。
于是,我干脆就在一个区域集中做,虽然做不一样的事有点难度,但是一个管理团队,是我能亲自覆盖的。我觉得我在上海做的几个项目还算成功,不管项目设计的差异性多大,我能理解这个区域的文化,购买力群体。不管做什么,都挺有把握。
这几个项目做下来之后,我觉得这样做的挑战蛮大,尽管运营不错,但合起来对公司整个规模而言,发展速度不是最快最好。所以做下一个项目时,要考虑把以前做过的项目集合起来,还是要做规模化。别人通过简单复制做10个项目的利润,我可能通过复合整合,用1个项目赚回来。
《21世纪》:过去数年你在文化地产的总投资额接近百亿资金,有没有担心资金链会紧张?有没有考虑过借助证大投资的房地产基金业务,给文化地产“输血”?
戴志康:融资,一直是我天天都在做的事。纯粹的文化地产,未必满足房地产基金的投资范畴。面对社会投资者,我们只能将文化地产讲成商业地产,毕竟前者是后者的一部分。就像正在兴建的南京大姆指广场项目,总投资额接近50亿元,证大集团用自有资金,联合第三理财机构发起的房地产基金,先投资20亿元,带动银行贷款支持。发起的这个房地产基金,发行信托产品募资8亿元。
《21世纪》:如果你还是带着个人理想主义开发南京大拇指广场,如何兼顾这个房地产基金的商业利益?
戴志康:这个房地产基金期限应该是3年,融资成本的确比较高,募集资金主要用于项目开发的过渡资金安排。不过,我觉得南京大姆指广场3年收回投资成本,应该不成问题。以往,我们商业广场项目主要是只做店铺出租而不销售,收回投资成本的时间至少超过10年。但这次会拿出2/3店铺销售,只有1/3出租,现金流回笼很快,足够兑付房地产基金资金本息。
回归山水精神
《21世纪》:你将一手创建的证大当代艺术馆“推倒重来”,更名为喜玛拉雅美术馆。为什么?
戴志康:我看过很多国外当代艺术展,也看到北京798广场的热闹与沉沦,觉得美术要回到原先的范畴,而不是无限发展,否则会走向庸俗。
从这个角度思考,我希望美术馆能回到中国传统精神,去掉“现当代”的这些西方术语。
喜玛拉雅美术馆开幕展的题目是高山流水,中国的建筑原来是小桥流水。但是,现在山水精神在当代建筑已经不存在。
《21世纪》:现在全上海都能看到首届喜玛拉雅艺术节的相关信息,你如此费劲心思,想变换什么社会角色?
戴志康:这个艺术节,我筹划了很久。当然,作为一名生意人,也有应对商业竞争的考量。
你可以说邻近喜玛拉雅的嘉里中心做得成功,毕竟他们有50年的品牌经营经验,我们如果照搬他们经营模式,可能仍无法超越它。所以我们得做出文化地产经营特色,才有可能超越它。
“我是生意人”
《21世纪》:现在,很多人似乎都忘记戴志康与证大集团是做金融投资与资本运作起家的,都以为你是从事房地产与艺术品的。未来,你还会回归你的老本行,做金融投资吗?
戴志康:房地产快速增长时期基本已终结。证大集团未来的一大产业布局,还是回归金融,要做小微金融贷款。4年前,我们成立证大速贷,以线下P2P信贷为主,专做平均5万元的小额贷款。现在全国有近500家分支机构,数万客户。未来数年,经营网点与员工数量还会倍增。
毕竟,当前中国最缺少金融服务的,还是草根人群。他们有创业激情,却没办法得到融资,我就是想帮他们解决资金问题,这是一项有功德的金融生意。
《21世纪》:2012年,你以39.7亿元位列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249位。你会经常关注自己财富的变化吗?现在的财富观是什么?
戴志康:我现在都不想这样的问题。我不是学者,也不是官员。我是生意人,终究要做好企业,才能有“资本”推动社会文化发展。学者可以靠学术,官员可以靠行政力量推动社会进步,我得靠企业成功经营与资本力量。
我一直认为,张謇是晚清时期最伟大的商人。因为他教会别人,一个以士大夫自居的商人,该如何看待和支配自己的财富,如何令商业资本“活得”体面,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