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经理哭着喊着要做住宅产业化，让他做传统的还不干，因为如今住宅产业化比传统开发更省钱，直接带高他们的经营效益。”万科集团副总裁、北京万科总经理毛大庆表示，如今万科的住宅产业化，已苦尽甘来，成了项目经理眼中的香饽饽。
一贯被质疑“烧钱”的住宅产业化，万科进行了15年，从“烧钱”到省钱，万科如何实现了这一转变？
困惑
实现住宅产业化，需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其一，采用工业化的建造方式；其二，住宅用的构件和部件实现标准化、系列化。这样可将建筑过程中的误差减小到极致，车间生产、现场组装可以避免工地污染。万科内部的说法是，把误差控制在3毫米以内，像“生产汽车一样造房子”。
万科跑在住宅产业化的前面。1999年《关于推进住宅产业现代化提高住宅质量的若干意见》出台，万科率先响应。随后，从成立建筑研究中心、形成标准化部品库、建成住宅产业化研究基地，到2007年2月推出第一个产业化施工项目上海浦东万科新里程，万科的住宅产业化探索之路，走得并不轻松。
困结主要集中在成本。北京住总集团公司总经理王宝申表示，推进产业化肯定会推高成本，这是关键问题。而产业化成本，主要集中在研发、运输物流和现场安装。“这三大块成本最为重要。大概占到总成本的70%。”毛大庆表示。
万科在住宅产业化上烧了多少钱？有媒体报道称，至少已有30亿元。万科一位内部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产业化成本非常高，前期仅有万科一家在推，未实现规模化，成本难以下降。据测算，产业化住宅较普通住宅每平方米单价高800多元，规模化后，这一差距或能降到500元，传导给消费者，一套房子要增加数万甚至数十万的成本，“开始并没有客户愿意买单，只能企业自己去承担。”
这也直接导致万科多个楼盘项目经理的抵触情绪。在诸多地产企业内部，项目经理的收入往往与销售利润直接挂钩。而住宅产业化的出现，让万科的这些经理犹豫：本来把楼卖出去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多花这么多钱去推销产业化住宅？
“一度，很多万科的分公司经理都不愿意做工业化，纯粹是响应公司的号召。”上述人士表示，前期卖普通住宅和产业化住宅一个价，甚至后者更为便宜，但成本却大为增加，这就触动了员工的最根本的利益。
更麻烦的是，消费者对产业化住宅起初并不认可。以2007年入市的北京万科假日风景为例，入市均价1.5万元/平方米。在推出的所有房源中，万科挑选了两栋楼做产业化住宅的试点。但产业化住宅入市时，消费者并不买账，“为了推销产业化住宅，卖得比普通住宅还便宜一点。”毛大庆表示。
但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丝毫没有降低推广住宅产业化的进度。2009年12月份，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出席哥本哈根气候变化会议，王石也在中国代表团之中。当晚，温家宝询问王石能否达到节能减排指标，王石回答，可以达到，实际很多高污染是在工地产生。
之后，王石更是大力推进住宅产业化。他提出的硬性时间表是，到2012年，万科要达到80%的住宅产业化率。到2014年，万科要全面住宅产业化，住宅产业化率达到90%以上，一线城市达到100%。
“上海的产业化住宅项目盖完后又出现了很多问题，漏水，拼缝拼不好，业主非常不满意，当时也很痛苦。”上述人士表示，甚至怀疑住宅产业化还能不能干下去。
“王石的新书《大道当然》中写了，住宅产业化这个发展的过程很不容易，企业内部对员工思想要慢慢改造，同时干一件事开始赔钱又麻烦，只能自己游说。”毛大庆表示，万科开始是王石自己一个人奔走，后来发展到若干项目，再如今发展到全国，这个过程走了10多年。
但万科内部仍认为和日本产业化水平相差甚远，“我们更像是小学生，处在很初级的水平。”毛大庆表示，从2013年开始，万科拿出一亿元，派遣集团包括总经理、项目经理、工地工程师等管理人员到日本工地上当工人。住在工棚里，早起在工地干活，吃喝都和工人一起，这些管理人员受到的刺激非常大。“日本连体育场都工业化了，而我们的商业地产却难以产业化。这背后，需要强大的科技支撑，很多甚至和云计算有关。”
破题
到2013年，万科全国新开工产业化面积698.07万平方米，主流项目工业化开工占比达42.37%。而万科北京公司，也拿到了王石亲手颁发的2013年住宅产业化大奖，奖金数百万元。“王石每年在公司年会都会亲自颁这个产业化大奖，以示鼓励。”上述万科内部人士指出，王石知道，在万科内部推工业化也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工业化越多，项目的成本就越高。规模化则是降低成本的重要方法。
规模上来了，万科还找到了其他秘方，让产业化不再烧钱，反而比传统方法更省钱。毛大庆指出，万科的做法是“两提一减”，提高生产效率，提升单位工人的产出效能，减少施工的误差率。
他为如何省钱举例说，现在万科盖一个18层的楼，如用产业化施工能比传统施工省出3个月时间，提前交付，提前按揭，资金成本能省不少；第二个省钱，北京市所有做产业化住宅经过核定之后给3%的建筑面积奖励，奖励形式是钱；第三，产业化住宅产品在车间生产，工地上省水省电省人工。
3月末，北京万科与北京住总实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北京住宅建筑设计研究院共同达成战略合作协议，三方将依托住总在产业链方面的优势成立北京住总住宅产业化有限公司。“住总持股51%，万科持有49%。”王宝申指出。
该项目位于北京顺义天竺工业区，总投资1.1亿元，占地面积7.4公顷，建成后可满足100万平方米的装配式住宅构件需求，据毛大庆介绍，该住宅产业化产学研基地将于今年8月份左右开始产出。“住宅产业化涉及到七八个生产链条，以前万科更多的是资源整合，如今万科真正加入到住宅产业化的实业当中，这样深入到部品部件的加工和科技研发、部件安装、物流还是第一次。”毛大庆表示。
这让万科又省了一大笔钱。目前万科在北京住宅项目中产业化所需的构件，主要是通过北京榆树庄构件厂购买，而对目前万科在北京30多个项目来说，产业化构件的需求量十分庞大。“自己生产的话成本可以降低很多。”毛大庆直言，相比传统机械化生产线，全自动生产线的产品精确度更准，特别是人工成本投入，将比传统生产线降低50%。
“省来省去，比传统的还便宜。”毛大庆表示，现在万科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工地上的项目经理哭着喊着要做产业化，如果让他做传统住宅产品，反而不干。因为钱省了，效率提高了，他们的经营效益指标也会受到正向的带动。
毛大庆指出，如今劳动力贵了，雾霾又严重了，住宅产业化就显得更具有意义了。在他的概念里，推进产业化会让大量只会种地的农民工，在北京找不到搅水泥抹灰的简单工作，而想找到工作就得去上学，接受住宅产业化的培训，这样工地上出现的是产业化的蓝领工人，困扰北京的低效能人口聚集问题，就自然没有了。“万科，做的是一种生产方式的变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