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长影世纪城十年沉浮:主题文化缺失、资金匮乏

   2014-09-08 中国房地产报3350

  一间灯光昏暗的大厅中,观众席上坐着约50名观众,舞台上是一个吊梯,旁边是一块电影幕布,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一名女观众走上舞台,双手吊在梯子上,双脚乱蹬,大屏幕上出现的是成龙主演的《警察故事》画面,不同的是,吊在直升机吊梯上的不是成龙,而是女游客。

  几分钟后,一名男观众身着超人战袍站在固定的位置上,双拳紧握,双臂伸直,大屏幕上马上显示出一幅超人翱翔的图景。画面中的超人就是这位观众。如果他愿意,工作人员还会把刚才的画面制作成光盘送给他。

  这是发生在8月27日吉林省长春市东郊长影世纪城内的一幕。凭借着让观众对经典电影片段身临其境的体验,以及为观众揭示电影拍摄幕后的制作工艺,主打电影特色的长影世纪城成为了国内主题公园领域的佼佼者。

  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背靠长影集团的长影世纪城所展示的内容并非来自自身,园内充斥着欧美风格和好莱坞元素,唯独没有长影集团所生产的内容和元素,一定程度上也隐现了长影集团的没落。

  长影集团这个共和国电影长子,经历了计划经济时代的辉煌,然而在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却突变下滑,走在了没落的边缘,近几年一直通过变卖土地及涉足文化产业项目方式寻求突破、重生,但这样的突破却面临着产品缺乏、金融渠道不畅等桎棝。

  转型之作

  长影集团原为长春电影制片厂,创立于1945年10月1日,距今已有近70年历史。作为共和国电影工业的长子,长影集团在上世纪计划经济时代曾盛极一时,拍摄出《上甘岭》、《英雄儿女》、《五朵金花》等知名影片。

  1993年是长影集团的一个关键转折点。这一年,在邓小平南巡的影响下,国内市场经济改革持续深化,计划经济体制被废除,与其他多数国有企业一样,长影集团未来的经营模式不再是“拿钱拍电影”,而必须面对市场。

  然而,经历了太久的计划经济体制的长影人并未意识到市场的力量。据长影世纪城有限公司总经理赵鹏辉介绍,改制后的最初几年里,长影集团仍旧按照以往思维拍摄电影,“几乎是拍一部赔一部,几年下来,长影集团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1997年,长影集团有职工3000多名,但账户里只有5万元资金。“连取暖费都不够,更别说工人工资了”。按照当时的情形,长影集团最多支撑到1998年初。更为严重的是,长影集团当时还背负着800万元债务。

  破产、下岗,在当时的国有企业中并不鲜见,作为中国重工业生产基地的东北三省尤为严重,长影集团破产似乎并不意外,但作为新中国第一家电影制片厂,其在诸多方面意义重大,时任吉林省委书记的张德江曾表态,吉林有三样东西不能倒:一汽、长影、大苞米。

  在国家相关部委及吉林省政府的支持下,1997年11月,刘国光和刘丽娟被任命为正副厂长,长影集团开始启动改革。当时的管理层被寄予两个方面的希望,一是利用现有资源“保住长影”,二是发展非主业为主业输血。

  从1998年开始,一方面,长影集团与长春市国信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合作,通过变卖土地等资产逐步扭转持续不断的亏损状态;一方面开始出售电影版权和相关闲置资源。在这一过程中,长影集团大量珍贵电影资料几乎流失殆尽。长影集团一位内部人士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目前长影集团大多数资料都是一些员工从废品站、旧书摊自费购置回来的。

  改革无疑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改制完成后的长影集团摆脱了历史包袱,轻装上阵,但大量一线电影人才的流失,也使长影电影拍摄主业优势逐渐丧失。当时,房地产和世纪城成为长影集团两个主要发展方向。

  2003年,国家相关部门、吉林省政府筹集3亿元扶持资金,长影集团拿出3亿元卖地钱,开始启动长影世纪城项目。同时,尝到卖地甜头的长影集团开始进军房地产领域,并在2010年成立了地产公司。

  赵鹏辉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长影集团的战略是做大产业、做强主业,双轮驱动,利用产业资金反哺主业。正是这种反哺,长影集团才拍摄了《铜雀台》、《大太阳》、《辛亥革命》等影片。”

  十年世纪城

  8月底的长春一片风和日丽,晚秋的凉爽和即将到来的寒冬,让这个城市的旅游业进入最后的狂欢。位于长春市东郊净月地区的长影世纪城也处在这种狂欢中。

  占地近3000亩的长影世纪城内,目前开放的是已经运营了近10年的一期项目。二期项目仍处在建设状态。

  长影世纪城2003年11月正式动工建设,经过17个月的建设于2005年5月对外营业。一期项目占地540亩,总投资达10亿元,是一个以电影为主题的游乐公园。无论是星际探险、极速穿梭等传统探险与电影的结合,还是巨幕影院、空间迷城等项目对未来电影技术的探索试验,抑或是老爷车展厅和70后、80后记忆,这里无处不在提醒着游客,其主题是电影。

  从长春市区到长影世纪城,3号轻轨是唯一一条公共交通线路,但这并不妨碍房地产开发商的嗅觉,10年里,这里由蛮荒之地成为远洋、保利等诸多地产商争夺的焦点,当地的房价也由最初的每平方米不足千元上升到目前万元以上。

  2013年长影世纪城全年客流量为80万人次,营业收入为1.5亿~1.6亿元,净利润接近4000万元。这样一个营业收入状况即便自保都很难,更遑论输血主业。赵鹏辉坦言,园区一直运营得很吃力,“人员开支和设备升级更新支出庞大”。

  2006年下半年,长影集团开始谋划世纪城二期项目,按照规划,二期项目占地170万平方米,投资20亿元,预计2007年底开工主要建设内容为华夏翱翔、主题酒店和商业街,更多的是对一期的扩大和补充。

  由于市场预期及开发资金短缺等多种因素制约,二期项目进展并不顺畅。一直到2010年6月,二期项目才正式开工。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实地了解到,截至目前,只有华夏翱翔项目已经封顶,预计2015年5月投入运营;其他项目仍未动工,大量的土地仍处于闲置状态。

  对于二期项目进展缓慢的原因,赵鹏辉表示,一是因为项目整体规划、分期开发思路所致,二是资金短缺所致。

  目前,在长影世纪城收入构成中,门票仍是重头,占全部收入的70%以上,其他收入主要为园区内商品销售、电瓶车服务、停车场等。由于近年长影主业鲜有亮点,其在上下游产业链构建方面一直进展缓慢。

  从2012年至今,长影拍摄了《铜雀台》、《大太阳》、《辛亥革命》等多部影片,除了《辛亥革命》取得不俗成绩外,其他影片效果并不出众。据赵鹏辉介绍,2014年上映的《老男孩之猛龙过江》和《龙之谷》票房均突破2亿元。

  主业的凋零让长影世纪城处于较为尴尬的位置,虽然名为电影主题公园,但整个园区内几乎难觅长影集团自有产品的元素,与国际同类企业环球影城和迪士尼相比,长影世纪城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自有内容和主题的缺失,让长影世纪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好莱坞元素的主题公园,也使得下游产品开发面临“无米下炊”的尴尬境地。其实这一弊端也是整个国内主题公园面临的普遍问题。

  长影集团已经意识到这一缺陷,赵鹏辉告诉记者,未来长影世纪城或许会将《龙之谷》放入园区内。“我们也会组建一支产品方面的研发团队,根据长影集团的产品研发属于我们自己的内容和下游产品”。

  内容和主题的缺失也是长影集团谨慎走出去的另一个原因。海南长影环球100项目规划几经修改,落地艰难。8月27接受完中国房地产报记者采访后,赵鹏辉就匆匆告别,去参加环球100项目规划论证会。

  然而,对于长影集团而言,长影世纪城盈利能力和规模并不重要,但其对长影集团未来之路却意义重大。赵鹏辉表示,长影世纪城不仅可以为长影集团主业提供充足的现金流,且在一定程度上会对长影集团主业的营销形成良好效应。

  走向省外

  在长影世纪城10年运营经验的基础上,长影集团正在谋划逐步对外输出世纪城主题公园的计划,除即将启动的海南长影环球100项目外,福建、湖南等多个省市也在酝酿引入长影电影主题公园项目。

  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规模状大,偏居长春一隅的长影世纪城困局凸显。目前,其游客仍以东北三省为主,占比接近80%,其他地区的游客数量增长较为缓慢。“我们也在央视做过广告,但效果一般,这么多年了,游客一直以东三省为主。”赵鹏辉苦笑道。

  “长春不是一个旅游目的地,最多也就是个过境地。”长春本地旅游资源缺失等方面,被赵鹏辉认为是长影世纪城游客地域性掣肘的主要原因,“比如说广东省的游客肯定不会为了长影世纪城专门来长春。”

  在吉林省,长白山是唯一一个旅游目的地,省会长春市曾作为过境地享受过短暂的红利,但随着长白山机场建成并投入运营,长春作为过境地的优势逐步消失。“即便是过境游客,由于长春住宿成本较高,多数旅行社把过夜地选择在吉林市,机场就在两市中间。”

  这一局面显然难以让长影世纪城像迪士尼一样吸引全国游客,长影世纪城走出去似乎势在必行。赵鹏辉认为,“海南是个旅游目的地,不仅仅长影的项目,还有许许多多的旅游资源供游客选择,只要游客到海南了,长影环球100项目就有机会。”

  2009年开始,长影集团与海口市合作的长影环球100项目正式启动。项目占地7000亩,总投资436亿元,其中国家开发银行承诺提供200亿元的贷款支持。据悉,国开行首期7000万元资金已经到位。

  海南长影环球100项目首期为国家级国际化电影产业园区,共包括四大中心:分别为国际影视制作中心、国际影视交易交流中心、国际特效电影展示中心、国际影视培训中心等。

  2010年的长影四宿舍强拆致死事件和2012年海南项目圈地质疑,让长影集团战略遭遇滑铁卢,其一直谋划的房地产业务基本折翼。“上面也没有明确禁止做地产,但不鼓励做,做好主业是关键。”长影集团一内部人士表示。目前,长影环球100项目仍处于搁浅状态。

  作为长影集团做大产业、做强主业战略的一部分,长影环球100项目意义重大。长影集团发展战略需大量资金支撑,长影主业和世纪城项目显然难以担当重任。据上述长影集团内部人士透露,2010年长影四宿舍强拆致死事件发生后,吉林省政府原则上不鼓励长影做地产项目,“但并没有完全禁止,也留了口子,不能在吉林做,但没有说不可以在省外做。”

  其实,长影集团一直梦想在电影拍摄主业上有所建树,以便更好地打通上下游产品线,但目前动辄上亿元的电影制作费用,对于刚刚恢复元气的长影集团来说无疑压力较大,目前的长影集团缺乏一条高效的现金输血渠道,地产无疑为最佳选择。

  但2012年8月份,崔永元质疑长影环球100项目圈地,让长影集团地产战略蒙上阴影,长影甚至一度考虑“彻底死心”。赵鹏辉认为不做地产也有好处,“可以专心地做好主题公园的内容”。

  一方面是利用主题公园圈地的质疑,一方面是长影捉襟见肘的资金状况,长影集团犹如行走在刀刃之上。国内一位主题公园方面的学者认为,主要是长影历史包袱太重,“虽然长影集团很多方面做得并不好,但人们对长影集团期待过高,而忽略了它只是个企业,它也需要生存。”

  合作新通道

  在海南长影环球100项目中,长影集团意欲装入更多自有产品和元素。实际上,长影集团不乏经典历史电影,但这些老电影能否满足目前游客的需求?而近年长影集团拍摄的影片中,能够担负起这一重任的则少之又少。

  主题文化和内容缺失并非长影世纪城唯一隐忧,资金短缺一直是困扰长影集团的一个突出难题。无论是对世纪城二期和长影环球100项目,还是长影主业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据长影集团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底,长影集团总资产20亿元,净利润不到6000万元,长影集团的资产与盈利显然与其数百亿元的投资难以匹配。合作开发似乎成为长影集团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

  早在2003年,长影集团就与长春国信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进行合作,国信地产一度成为长影影视股份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并承接了长影老厂区几乎全部土地开发。与国信合作,不仅让长影集团起死回生,也为世纪城筹集了启动资金。

  2005年长影世纪城开业不久,即引入北京首都旅游集团有限公司,双方各占世纪城50%股份,长影集团处于控股地位。赵鹏辉告诉记者,在处于主导位置的前提下,长影集团并不排斥与其他企业合作。

  在长影环球100项目中,据悉一些相关企业也会参开发,不过对于相关合作对象,长影集团并未透露。在自有资金严重缺乏的情况下,通过多渠道合作融资或将为长影集团未来打开一条新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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