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东济南的地标项目泉城广场出发,南行至双向12车道的经十路,一路向东穿过绿城、万科、保利、中海、恒大的林立高层,22公里处路南,才见到济南最著名的烂尾楼——彩石山庄。
这个项目在2006年开盘时曾一票难求,通过开发商三联集团内部人方可认购。然而8年后,占地2400亩的超级大盘仍然像一座野生植物园,南依青山、草树葱茏,初期建成的400余户花园洋房,肃穆而破败。
从牵动全城的明星项目,到无人问津的烂尾大盘,彩石山庄像一块巨大的膏药,贴在已渐趋繁华的济南城,成为2000多购房人乃至地方政府的隐痛,并成为压垮开发商三联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今它的解决之道是迈入司法程序,但纠结其间的错综关系成为决策者面临的重大考验。
博弈之局
彩石山庄于2006年问世,最近6年都挣扎于烂尾漩涡中。
它本是一个司空见惯的地产故事: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购房人希望拿回本金、得到补偿。但8年之后,房价飞涨,曾经的省管明星企业三联集团奄奄一息、破产在即,购房人与开发商的命运缚于一处,故事变得复杂。
更为关键的是,山东省政府试图以彩石山庄纠纷为契机,以司法程序厘清信访制度的种种弊端,解决路径更需慎重。
山东省政府法律顾问、康桥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张巧良透露,省政府针对三联与彩石山庄一事成立了协调小组,常务副省长孙伟任组长,省长郭树清对此也很关心。
山东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处长李兴利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目前省政府有多个工作小组,分别由省市相关领导牵头。“各个组进度不一样,什么时候有眉目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多少年的老问题了。短期之内解决很麻烦。”
复杂之处不仅在于纠纷时日久远,更因其牵涉方众多。这个千亩大盘从诞生到烂尾的漫长纠纷中,牵连国土、住建、房管、规划、公安、法院、银行等系统,若顾及三联的省管企业身份,还需加上国资委、经信委等职能部门。
此外,2000多购房人中,很多人“背景深厚”,比如省计生委、省财政厅、省高院等机关员工,也不乏国企及事业单位,如济钢、齐鲁医院,还有三联集团员工。
2009年项目停工初期,大多数购房人希望收回本金,但三联集团无力解决。此后房价飞涨,多数购房人的诉求变为:要房、赔付违约金、开发商道歉。而此时的三联集团已江河日下,希望在政府协助下完成破产重整。双方都希望政府出面,走法律程序。
2012年11月1日到4日,住建部曾派出调查小组专程调查此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彩石山庄项目属内部认购、违规卖房。国务院领导对此亦有批示,要求尽快解决。
但纠纷的复杂程度令省政府也有心无力,历城区法院、济南市中院及山东省高院均始终未立案,三联集团的破产计划亦遥遥无期。
抗争之路
转机出现在2013年6月。在济南市委书记王敏和副书记雷杰的要求下,济南市成立彩石山庄协调领导小组,并安排市维稳办副主任李本海与购房人对接。
熟知内情的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济南市给出了一份针对三联集团破产的处理意见,主要方向是:B1、B3未建房区域退房款,并保留大家索要违约金的权利,B2已建房区域复工并最终交房,“整体运行、分布实施、彩石优先。”
此方案提交省政府后,未获批准。“整体认可,但部分细节要重新确认。”
中央巡视组的介入,加速了这一进程。今年3月29日至5月28日,中央第四巡视组巡视山东。此后,消息灵通的业主打听到巡视组主要领导驻地,日日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