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耐克公司和足球世界有史以来最大丑闻之间的纠葛可以追溯到二十年之前,这间运动用品巨头在当时一头扎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当时美国承办的世界杯刚刚结束,耐克迫切地想要在这个全球最受欢迎的运动项目里拿到一个坚实的立足点,公司高管积极寻求对巴西足联的赞助资格。这番努力的结果是于1996年签订了一份2亿美元的十年期合约,除了数字惊人之外,这也是这一行业的长期霸主阿迪达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认真的竞争对手的出场。
耐克公司对这份合约高度重视。巴西国会在2001年组织的一次调查涉及了这段往事,根据调查记录的描述,当时的参与签约的有耐克联合创始人菲利普·奈特(Philip Knight),公司总裁汤姆·克拉克(Tom Clarke),足球业务主管桑迪·波德克尔(Sandy Bodecker)和足球业务市场营销主管塞斯·范·纽文豪生(Cees van Nieuwenhuizen),足见这一合约的重要性。
但是对参与了当时营销活动人士的访问显示,耐克进入这个在足球运动极具影响力的国家,却是对这样一个国家里,协议应该如何进行协商几乎一无所知。这导致了公司的一些不当行为,最终也被卷入了美国执法机关对国际足联这个足球世界最高权力机关的反腐败调查中。
根据巴西国会2001年调查行动的记录,当时的赞助合约要求耐克向巴西足联直接付款,而不是通过其代理人。但是在上周正式发布的161页指控书显示,“一家公司”在当时通过与一名中间人之间的私下协议支付了约3000万美元赞助款。调查显示,这名中间人利用部分资金来支付贿赂。
一名对美国当局调查行动有了解的消息人士确认,指控书中提及的这家公司就是耐克。
指控书中没有对耐克公司点名,也没有任何公司高管被指控有不法行为。耐克称正在配合当局的调查,但是回绝了媒体对多名当事高管的询问请求。
耐克不愿对报道所指的事件发表评论。根据华尔街日报1997年对菲利普·奈特的采访内容,他在当时称公司进军足球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他说,“我们对于足球政治,以及在这个世界里生意是如何经营是有些意外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能是所有体育运动中最政治化的。”
巴西国会的调查结论部分暴露了足球运动中的大交易是如何为赞助商带来大风险的。以这笔赞助交易为起点,今日的耐克在足球业务中已经有约23亿美元年收入,和阿迪达斯几乎相当。2014年的巴西世界杯中,耐克赞助的球队数量甚至超过了它的德国竞争对手。
但是现在,帮助耐克斡旋当年巴西足联赞助资格的人正被置于执法部门的严格调查,针对国际足联高级官员的贿赂指控,让阴影笼罩在了耐克公司这个标志性胜利的正上方。
斯蒂文·米勒(Steve Miller)199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耐克公司的赛事营销部门工作。他说,公司进入这一地区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甚至在巴西当地都没有几个工作人员。他强调,“巴西是一个我们在当时根本没有认真进入的地方,我们连巴西业务主管这个职位都没有。”
对赛事营销业界现任和前任高管的访问显示,1990年代中期的时候,耐克在足球业务这场竞赛中远远落后,找到一个切入点是当务之急。公司把目光锁定在了巴西,当耐克拿到巴西国家队的赞助资格时,整个业界都在私下讨论它到底有多大意愿参与行贿。
1995年到1999年期间担任足球大联盟委员的道格·洛根(Doug Logan)说,这笔交易可以说重置了预期,“这意味着我们的球鞋和服装供应商需要提高投注了”。
1994年到1998年期间,曾为耐克公司效力的彼得·摩尔(Peter Moore)是阿迪达斯美国业务的首席执行官。他说,这笔赞助协议是一个转折点,是公司首次严肃看待耐克在这一“赛事之母”运动上的决心。
但是这笔交易的后果也是严重的。为了获得巴西国家队的赞助权,耐克必须与名为“交流巴西(Traffic Brazil)”的中间人打交道,后者是巴西足联的营销代理机构,它的拥有者若泽·哈维拉(Jose Hawilla)正是当时合约的签约者之一。现在,他在相关调查中承认了包括洗钱,欺诈和勒索在内的多项刑事罪名。在他的认罪书中隐晦地提及了当时的耐克赞助交易。
耐克在当时的巴西足联谈判对手是里卡多·特谢拉(Ricardo Teixeira)。虽然他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合约的签约人一栏,但是并没有被针对国际足联的指控书列出——这个巴西足联的谈判代表和签约人在其中被称作“串谋人11号”,至于他现在身在何处,已经无从得知。
虽然没有点名,但是美国当局针对国际足联的指控书确实提及了耐克赞助合约达成过程的部分细节——使用的代称是“运动装备公司A”。这家公司被形容为一家位于美国的跨国体育用品制造商,若泽·哈维拉的认罪协议对它还有更多描述。
文件显示,一名巴西足联官员,若泽·哈维拉本人,以及四名该公司代表在纽约签署了一份44页的赞助协议,其中列明公司需要在未来十年支付1.6亿美元。
其中一名被调查者说,“耐克公司没有被要求向交流巴西支付任何款项——根据这份协议。巴西足联将负责所有对交流巴西的付款——同样根据这份协议。”
然而,根据美国当局的指控书,还有一些财务条款没有被写入这份协议:运动装备公司A同意通过一个瑞士银行帐户向交流巴西的子公司额外支付4000万美元补偿。在主协议签署三天之后,一名公司代表与交流巴西签署了一份一页的协议,称巴西足联授权交流巴西向该公司直接收款。交流巴西在之后的三年里从这家公司收到3000万美元,部分款项被用于贿赂和回扣。
在2000年左右离开耐克的斯蒂文·米勒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相信耐克在这笔巴西交易中有任何违法行为。
不管怎样,这份赞助协议对耐克而言是硕果累累的。
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在宣布赞助巴西国家队之时,耐克公司还只有5个国家队的赞助资格——2014年世界杯的时候,这个数字是10,阿迪达斯是9。
先后服务于耐克和阿迪达斯的著名体育运动营销业专家索尼·瓦卡罗(Sonny Vaccaro)说,巴西赞助协议是一个转折点,“这是阿迪达斯最后一次独霸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