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体书店纷纷叫苦连天甚至关张倒闭的时代,诚品书店却在各处攻城略地。随着大陆苏州店开幕,诚品目前已有书店数45家。据《工商时报》报道,诚品今年将再接再厉在两岸三地开4店,其中包括大陆上海中心店。
诚品书店一贯宣称的核心价值是人文、艺术、创意、生活,充满人文关怀的服务也获得了大众的口碑。
去年12月诚品苏州店在大陆开幕后,引起地方书店老板们疑惑:诚品书店发展模式能否在书店业推广复制?
当诚品开始卖房,还能称作书店?
诚品书店是台湾地区著名的书店,首家店于1989年开张,有人说诚品是台北的灵魂、台湾最美的人文风景,几乎成了文艺青年必去的“朝圣之地”。那时的诚品,不论再小的出版社,只要出版好书,都能在书柜中被陈列。
渐渐地,百货卖场开始吞噬书区。现在的诚品书店并不靠卖书赚钱,就像一个大型百货商场,书店只是其中一小块业务。诚品在台湾的旗舰店信义诚品有四万平方米的空间,这其中书店只占1/4,其余的作为商场租出去给其它品牌。
熟悉书店零售业务的人只要算一算,不难发现,诚品绝不可能单靠卖书获利,书店是一块烧钱的业务,但是能在顾客心中树立品牌,然后借用品牌影响力来销售周边商品甚至不相关的商品,这就是诚品的盈利理念。
诚品书店连续亏损15年却没有放弃的精神也为业界津津乐道。书店创始人吴清友曾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演讲中说:“有一位建筑评论家说过,真正知道一个理念至少需要花20年的时间;至于亲身体验而至深信不疑,则需要30年光阴。”
他的理念从实践看来是可行的,只不过不像他在演讲中说的“生命终究是我们最重要的关口,而不是生意和钱”。创立于1989年的诚品从2004年开始整体盈利,先盈利的是图书之外的业务——图书业务从2007年开始盈利。
诚品逐渐发展出和房地产商合作的模式,亦即建设公司提供便宜或免费楼面,诚品经营商场,建商从房地产上涨获利,二者再来分利润。这大大降低了诚品的营运成本,还能赚钱。
诚品踏足大陆后,借着政策便利的东风将这一模式发挥到极致。2010年5月,苏州圆融集团(相关干货)以3717元/平方米的楼面价底价拿下了金鸡湖翠园路南的地块,并在随后将地块开发公司的部分股权转让给诚品。以这种方式获得物业开发权的诚品也向苏州政府承诺,苏州诚品将是诚品书店在内地的第一家门店,在此之前不会在其他城市另开门店。
诚品落户苏州后,引起杭州人的嫉恨:为什么不是落户在杭州?业内人士猜测:“在西湖边,包括后来诚品希望的钱江新城,估计找不到价格实惠的土地。”
苏州诚品被作为重点文化建设项目推进,总建筑面积超过13万平方米。其中书店面积大约1万平方米,约占1/13。剩余的面积由文具店、咖啡馆、餐饮、服装店、家居店、展览馆等组成。
在这个商业综合体旁边,还有两栋塔楼,包含两种产权的住宅,总共292套。一种是产权40年的精装公寓,销售均价4.5万每平方米;另外一种是大平层,销售均价为6万元每平方米,总价超过千万。
诚品借着多年来树立的品牌效应以及别具一格的设计,住宅单价创下了苏州纪录,远远高于附近房产。苏州工业园区目前的平均房价2万元上下,与诚品居所仅一湖之隔的“大秋裤”东方之门,其零售均价也不过3.5万一平方米。
诚品的这次转型颠覆了传统书店的理念,其身上的商业地产烙印越来越明显,有市场观点认为,“诚品看似做书店,实则是一种房地产模式”,也有网友喷其“挂羊头,卖狗肉”。
民营书店为何贱人一等?
当诚品苏州店在高价卖房时,民营书店却在为水涨船高的店面租金发愁,有的从城中心节节败退,有的直接关门大吉。
在2012年至2014年间,东莞有281家实体书店关门。几乎所有店主都给出同样的解释:店面租金狂飙,经营成本太高,不得不关张大吉。东莞最大民营实体书店永正图书近年来关掉了二十多家分店,接近总数一半,其中八成是因为成本压力。
有数据显示,2007年以来,中国倒闭的民营书店有一万多家。过去10年间,超五成民营书店先后倒闭。
2010年3月,以打造中国高端民营书店为己任的北京“第三极”书局仅仅经营3年半就偃旗息鼓;2011年6月,位于北京大学南门的“文化地标”风入松书店挂出了“内部整顿”的牌子后没有再恢复营业;2011年9月香港三联书店退出广州;万圣书园18周年店庆时,创办人刘苏里曾用“活着就是奇迹”调侃自己的幸存。2011年10月,北京光合作用书店被清仓。
虽然在2014年,国家出台优惠政策,所有从事图书批发、零售的书店5年内都不需缴纳13%的增值税,部分缓解了书店的经营压力,但比起涨势凶猛的房租,还是杯水车薪。
福州晓风书店店长蔡文强算了一笔账:晓风书屋鼓屏店一天的营业额平均在1000元左右,而每月店租近2万元,4名员工工资在一万元左右,另外还有水电费、税金及杂费等,收入远远不够支出。
与网络书店竞争没有价格优势,与国营书店及诚品等“外来的和尚”相比又没有政策优惠,民营空间的生存空间十分狭小。
图书零售本来就是薄利行业,面对生存压力,实体书店也纷纷开始转型,引进图书之外的商品,如咖啡、餐饮、文创产品,举办沙龙活动等等。
一些地产商也看准了实体书店的品牌效应,希望书店入驻来拉客流。单向街书店联合创始人杨文轩1月6日透露:“近一两年来有很多商业综合体主动地找上门来,不要房租,希望我们入驻进去。”
“复合经营”模式可能是民营书店渡过生死难关的必然选择,但即便有地产商的合作支持,在同一个市场里,民营书店要和“有自己地产并且能高价卖房”的诚品书店同台竞技,恐怕也是虾米拼大鱼。
结语:诚品苏州店作为重点文化建设项目,享受着极好的政策优惠,这对民营书店显然极不公平。如果要扶持实体书店,地方政府就应该一视同仁,不能制造“外来和尚好念经”的现象。否则,本已困难重重的民营书店将雪上加霜,而受损的将是广大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