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的流动性问题已被外界关注了数月,期间裁员和高管离职的小道消息不时传出,这一次的主角是上市公司蓝光发展的CEO迟峰。
据7月2日市场消息,有蓝光内部人士透露,迟峰已于近期提出离职,目前正处于休假状态。观点地产新媒体据此向蓝光方面人士求证,对方仅表示,以公告为准。
至7月5日晚间,蓝光发展一纸公告正式宣布,公司总裁迟峰近日提交书面辞职报告书,据此辞去总裁(法定代表人)职务。一同辞职的还有首席财务官欧俊明,他与迟峰的理由都是“整体工作安排原因”。
而接替他们的,分别是控股股东杨铿的儿子杨武正,他将正式扶正为蓝光发展总裁。这距离“95后”杨武正进入蓝光管理层核心并不久,过去一年间他的头衔从董事、常务副总裁、首席运营官,一直到副董事长、董事长,到如今兼任总裁。
杨伟良则出任首席财务官(财务负责人),这位35岁的职业经理加入蓝光仅7年,此前曾担任俊发地产财务主管及中航里城财务负责人等。进入蓝光后,先后任职蓝光和骏云南区域财务总监、助理总裁,蓝光发展财务管理中心总经理、财税预算管理部总经理。
反观迟峰,自2019年12月20日加入蓝光,高调推行蓝光多元化“瘦身”动作,至如今“退居幕后”,才不过一年半时间。
加盟蓝光之前,迟峰在华润置地就职20年,先后担任过多个职务,但大多时候和华东市场有关联,包括华润上海副总经理、江苏大区总经理、华东大区总经理等职。于是,一年半之前迟峰离开央企进入民企,被业内解读为蓝光发展业务重心将进一步“东移”。
只是随着新东家的问题被摆上台面,未能协助其渡过难关的迟峰也只能“让贤”了。谁能在蓝光此种处境中“临危受命”尚未可知,只是经此一役,迟峰昔日在央企华润置地背景下的光环或许要暗淡不少。
巧合的是,同样在华润工作过26年的吴向东,在2019年2月加盟华夏幸福之后仅两年余,也传出了确认离职的消息,华夏的债务难题也依然是待解中。
从央企、国企跳到民企,平台给职业经理人带来的光芒开始消散,或许这也是不少国企空降兵在民企中的处境。
迟峰来去
在外界看来,迟峰过往的履历含金量极高,而这些头衔,基本来自华润。
作为1973年生人,在1999年加入华润集团的时候,迟峰26岁。
据简历介绍,迟峰持有吉林大学国际经济法学学士学位及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学位,在毕业后即加入华润集团,历任华润(上海)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华润新鸿基房地产(无锡)有限公司总经理。
其中,2006年,迟峰加入华润置地,与地产行业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是这一年,迟峰前往无锡,负责华润新鸿基无锡公司的筹建以及太湖国际社区项目,并逐渐在华东站稳脚跟。
从此以后,其大部分职业生涯都和华东有关。
资料显示,2011年至2013年,迟峰出任华润置地副总裁兼江苏大区总经理,2013年起任华润置地高级副总裁(一级利润中心总经理级),先后兼任江苏大区总经理、华东大区总经理、物业总公司董事长。
直到2019年12月20日,蓝光发展披露人事变动公告,迟峰的东家才从华润变更为了蓝光。
也正因为迟峰过往在华东的表现可圈可点,故而在他加盟蓝光之时,就有猜测认为,蓝光业务重心将进一步“东移”,迟峰在华东的丰富人脉和资源,也将对蓝光发展有很大助益。而且就在2019年9月,蓝光发展已经正式入驻上海,形成“上海+成都”的双总部格局。
据媒体报道,2020年开始,蓝光陆续推动组织层面的变革,包括整合江苏、安徽、湖南、湖北及华南在内的区域公司,总部层面精简产品、投资、营销等部门员工。在内部会议上,迟峰还上调了公司全年回款计划。
同时从去年7月到今年,蓝光发展先后出售所持迪康药业、蓝光嘉宝的股权,过往的战略基本被颠覆,转而聚焦于主业。
观点地产新媒体了解,今年4月的业绩会上,迟峰数次强调“精益管理”,这也是蓝光年内的战略主题之一。具体而言,该公司计划提升项目经营兑现能力,公司经营红利能力,以及保证公司财务稳健。
但实际上,蓝光的流动性压力早已存在,该公司发行大量非银行融资的情况的确已在2020年开始凸显。
按照标普此前预测数据,蓝光发展的非银行融资已从2019年160亿元增加至超过220亿元,占其2020年新增债务一半。相比之下,银行融资(通常是开发贷款)仅适度增加。
该机构估计,蓝光发展非银行融资每年成本为8%-13%,而且是短期的,其中一年内到期的金额超过120亿元。
4月底蓝光发展召开的投资人电话会议上,财务总监欧俊明披露的数据也与评级机构预测接近。其透露,公司非标融资于今年到期的额度有120亿元。
欧俊明同时解释,非标融资主要用途是去年拿地的前融安排,以及对资金时效性要求较高的项目收并购。
随着蓝光爆出流动性问题,如今消息指,很多银行已不愿意把钱借给蓝光,公司的资金问题也正导致一些高管以及人员的流失。
市场最新消息称,7月1日,蓝光发展实控人、前董事长杨铿在与四川证监会和债券承销商代表的会议上承认面临流动性压力。
其中,他表示,母公司没有足够的流动性来偿付本月到期的债务,并且无法及时从子公司调用资金。为此,证监会领导要求各家承销商在限期内提交预案。
面对不平静的蓝光,被寄予厚望的迟峰如今也只牵手了一年半时间。事实上,从迟峰在华润的履历看,在一家企业待了20年不可谓不“长情”,但这份特质并没有移情到蓝光身上。
“国企空降兵”
对于迟峰而言,他从进入蓝光伊始便着手对企业进行“手术”,包括但不限于调节奏、调结构、快周转,落地成本精益化,加大销售回款,保证财务安全等。但在千亿的规模之上,房企犹如一头巨象,早就难以掉头,而这本就不是个体所能改变的。
无独有偶,与迟峰一样,在26岁进入华润的吴向东,服务了老东家长达26年之后,于2019年2月离职,进入了民企华夏幸福。
如今在华夏幸福债务缠身、资金不畅的时候,吴向东同样抽身而去,将难题留在了身后。
一位业内人士指出,国企出来的职业经理人到了民营企业之后,面临的经营环境和空间是不同的,(国企)本身有很充足的信用、资金,以及相对比较规范的经营空间,这些国企职业经理人在国企平台上还是带有一定的光环,而当他们到了蓝光等民营企业之后,身上的不足就开始体现出来了。
曾有分析这样对比国企和民企的管理风格:如果说国企是和平环境,那么民企就是乱世,乱世出英雄,渴望成为英雄的人最佳的选择是民企。
想成英雄谈何容易?上述业内人士就指出:“在国企和外企,企业运营主要靠制度和体系去维持,人不是主要因素,无论谁都要按照制度办事;在民企可以大展拳脚,但民企管理制度、体系相对来说不是很健全,是对人的挑战。”
事实上,随着房地产行业的多年发展,以及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对中国民营企业传统管理模式的冲击,职业经理人队伍一直处于快速增长之中,只是出身国企的职业经理人,却与民营企业的基因有着许多天生的不同。
正如上述业内人士所言,国企职业经理人们,习惯的工作方式可能往往是负责概念设计和基本设计,至于详细设计和生产制造会有他人完成,在民企这或许还需要老板“授权”。
就一般而言,过往大多民企或家族企业的决策权都比较集中,职业经理人的许多决策若没有掌权者的支持很难推行。
能否和东家频率一致,多少还需要些运气。如另一位出身于华润的明星职业经理人——陈凯——每一家企业最多只待三年,短者只有半年,离职理由是“理念策略差异”。
他在服务华润13年后,2008年出任龙湖集团运营及投资发展部总经理,次年升任龙湖地产执行董事。之后2011年出任复星地产总裁,却在半年后就已离职。
再之后,陈凯在2012年加入阳光城担任总裁,通过强调高周转、“标准化”的转变,三年时间,将阳光城销售额由数十亿增至236亿元。2017-2020年,陈凯加盟中南置地,推动后者将总部从南通搬至上海,销售额也从500亿增至2000亿台阶。
但在去年3-9月,陈凯从接任新力控股联席董事长到离职,也只有6个月。彼时有接近企业的人士表示,“老板对业绩都很迫切,尤其是像新力这种中型房企需要爬坡,即使是明星职业经理人也承受业绩的高压”。
因此,有分析指出:“许多职业经理人进入家族企业,大都是临危受命,对他们的业绩,家族核心人员的心理承受期限一般都是一年。” 因此“国企空降兵”成功的案例寥寥无几,频频跳槽者却不在少数。
若一家原本就问题重重的民企,管理风格尚未转变,而只是照搬原来国企的一套做法,水土不服也并不出奇。
曾有人将职业经理人进入民企的第一个阶段称为“蜜月期”,这一阶段双方会在管理的理念、方法等方面进行交流;并通过调研对企业的现状提出整改计划。这一阶段,双方关系相对融洽,因为职业经理人说的都是对的。
而蜜月期过后,就是并不轻松的磨合期,这段时期若如果没有实际的成果呈现,职业经理人的结局大抵就是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