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永安百货：中国最早的建筑综合体

老永安：6层旁边再盖19层

　　20年前，中国建筑设计院顾问寿震华在编写《中国大百科全书》条文的时候研究了地标性建筑综合体，认为上海南京路上的永安公司是中国早期建筑综合体的典范。它包括一个





占地约9亩的6层大楼，和一个占地2.5亩19层高层建筑，二者用两座封闭的人行天桥连通。

　　建筑综合体又称综合性建筑或复合型建筑，是集写字楼、公寓、酒店、商业、会议、展览及娱乐于一身的微型城市，其特点是功能协同、空间紧凑、抗风险能力强。上世纪三十年代，永安公司内已集中了大型百货公司、茶楼、酒店、舞厅和溜冰场。

　　永安当年的6层大楼就是现在的华联商厦，建成于1918年，当时属于上海的四大百货中业绩最好的永安百货，百货商场楼上有个电影院，商场背面是永安公司所属的大东旅馆。1933年永安公司在老楼东侧扩建了19层92米高的永安新厦，是当时仅次于国际饭店的南京路第二高建筑，第七层的“七重天”游乐场在当年十里洋场名噪一时。如今知道“七重天”这个名字的上海人已不多，楼下现今是华侨商店，楼上为写字楼，两座大楼之间连接的天桥仍在。

　　1918年建造永安公司大楼为欧洲建筑风格，入口用爱奥尼式双柱，转角“绮云阁”为巴洛克式塔楼。一层的临街大玻璃橱窗首开了上海各大商场以沿街面橱窗陈列商品的先河。20世纪50年代，由于南京路人车拥挤，大橱窗内移，取而代之的是骑楼式人行通道，影响了建筑整体形象。1987年，由永安百货演化而来的华联商厦装修，把外墙加上了玻璃幕墙并安装了当时轰动上海的中央空调。次年夏天，上海遭遇罕见高温，消费者争相涌进华联“避暑”，为控制人流，华联商厦破天荒发售3毛钱一张的门票。

　　最近，华联商厦启动了“复古”工程拆除八十年代的“装修”以修复老楼原貌：将橱窗向前推出280平方米，恢复骑楼造型、弧形外檐、悬挑阳台，拆除玻璃幕墙……2004年12月底脚手架拆掉之后，老永安公司的部分历史旧貌将重现南京路。然而，恢复的仅是建筑风貌，还连成一体的几个组成部分如今产权归属复杂，80年前集商场、酒店、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功能被肢解，“老永安”当年笑傲上海滩的绝代风华也成为历史。

　　寿震华认为，建筑综合体是商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然出现的，是国际贸易的反映。早期建筑综合体不是在珠江口就是长江口，就是渤海湾，一定是在这几个城市里面，因为海运比较便宜，这些地方的国际贸易必然率先发展，从而需要一个综合了酒店、办公和商业等功能的建筑体。

　　这个说法解释了建筑综合体出现的外部原因，而当时的永安公司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么远，他们由百货零售业经营扩张到酒店娱乐业，从“绮云阁”到“七重天”有着自身发展的特殊原因，也是与一路之隔的先施公司近身肉搏的直接结果。

　　30年后终于买到了产权

　　1916年的上海南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流中，大约没有人注意到路南路北各有一个拎着口袋数豆子的伙计。而他们的老板郭乐郭泉兄弟亲自坐镇在路边的五龙日升楼茶馆，看着2个伙计身边每过一个行人就往口袋里放一粒豆子。几天后，经过清点豆子他们得出南京路南侧的人流量大于北侧的结论，永安大楼就这样坐南朝北，造在了先施公司的对面。

　　当时上海南京路两侧的不少地产被犹太富商哈同占有，他出资用硬木铺设南京路，更使该路地价飚升了数倍。郭氏兄弟选中的正是哈同地产。1916年4月，永安公司的代表郭泉与哈同律师科士打签订了“租地造房”合同，以租金每年白银5万两向哈同租用南京路的9亩土地建造6层商业大楼，租期30年。

　　合同约定，租期满(即1946年)后大楼及其所有设施归哈同所有，如哈同愿意将大楼继续出租永安公司有优先租赁权。终究决定权不在手中，永安大楼的产权归属问题一开始就是永安的一个隐患。1932年，为了解决商场建筑面积不够使用，以及今后永安公司大楼归还哈同后的生存与发展，郭氏以高价收购了永安大楼东边相临的“楼外楼”茶楼2.5亩的地皮产权(今南京东路627号华侨商店)，请美商哈沙德洋行设计摩天大楼，即永安新厦。这样，一旦“租地造房”合同期满，若哈同所提续租条件苛刻时，永安公司就可在新厦内继续营业；若续租顺利，郭氏便将新厦的经营重点放在旅馆、餐饮和娱乐业上。

　　1946年12月租约期满，哈同已死多年，该地产继承人哈同养子乔治·哈同拟出售产权。于是又由郭泉出面，以112.5万美金买下了这块地产。在签字仪式上，郭泉长子、时任上海永安公司总经理的郭琳爽向乔治·哈同祝酒时说道：“我们永安跟哈同家族宾主三十年，到今天算是功德圆满！”

　　哈同和“楼外楼”的老板退下幕后，永安公司挟“七重天”与永安百货雄踞南京路，彻底压倒了路北的对手――先施公司。

　　战胜先施

　　1918年9月5日，永安百货正式开业经营环球百货，当日营业额就把一年前开业的先施远远抛在了后面。此时，这一对同宗同源的老对手已经较量了二十多年，在相互模仿与超越的竞争中创造了自己和中国近代商业的历史。

　　先施的创始人马应彪与永安的郭乐本是同乡，籍贯珠江口外伶仃洋上的香山岛(今广东中山市)。1880年马应彪离开家乡独闯澳洲打工，不久开了永生果栏等三个经营新鲜果蔬的铺子，并拥有了自己的种植运输业。1900年马联合澳洲归侨在香港开设了轰动香港的先施百货，此后先施产业扩张到了广州、上海。马应彪离乡10年后，他的邻村人郭乐来到澳洲永生果栏打工，然后逐步开始了永安果栏、香港永安百货的经营，并一路尾随先施“追杀”到广州、上海。

　　隔着南京路，两座大楼甫建之初就开始了较量。1916年永安大楼开建时，对面的先施大厦还在建设中。先施原来计划只建5层，听说永安要建6层马上将原来的设计改为6层；永安公司得知后，也立即在原来的楼顶上加盖了两层“绮云阁”，高耸的塔尖至今仍是这座大楼的标志建筑，也是解放时南京路第一面五星红旗升起的地方。

　　先施当然不甘落后，很快又加盖了3层并无多大实际用途的“摩星楼”，在高度上一时占了上风。1933年扩建的永安新厦即针对“摩星楼”设计，建筑师根据三角形地形因地制宜，临南京路设计了双层摩天大楼，后部8层，前部19层达92米。这个建筑最为独特之处即在第四层楼凌空架起两座封闭式天桥，与永安旧楼相连，这是上海也是中国近现代最早以天桥连接两幢大楼的建筑，并把永安与先施本质地区别开来。

　　为了竞争先施，凡先施涉足的产业永安都跟进了。先施有先施乐园，永安就设永安剧场；先施有屋顶花园，永安就有天韵楼茶室；先施有141间客房的东亚饭店，永安就建大东旅社开设142间客房。同时，为招揽顾客，永安还增加了一些先施没有的设施：比如开设了上海第一家对外营业的舞厅——大东跳舞场；还开张了上海最早的旱冰场——永安跑冰场；此外还首次在商场内举办大型时装表演等。而永安新厦的建成，将这些功能集中在两个相连的建筑体中。

　　先施公司的夜景曾是当时南京路上最炫目的景色。据说当时的许多上海人晚上到南京路，就是为了欣赏先施公司的夜景。“七重天”之后先施时代一去不返，这个当时南京路上仅次于国际饭店的第二高楼，不仅整个建筑高耸挺拔，呈现出现代高层建筑风姿，更因建筑设计微妙地改变了建筑体在城市中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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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综合体又称综合性建筑或复合型建筑，是集写字楼、公寓、酒店、商业、会议、展览及娱乐于一身的微型城市，其特点是功能协同、空间紧凑、抗风险能力强。1930年，位于纽约曼哈顿的洛克菲勒中心是资料记载的最早出现的建筑综合体。